一些国家已经开始了接种计划，其他国家正在权衡各种方案，值此之际，《自然》梳理了未成年人接种疫苗的证据。

就在世界上很多地方还对新冠疫苗一支难求的当下，谈论要不要给儿童打疫苗的问题更像一种奢侈。英国的疫苗顾问在7月19日建议推迟16岁以下大部分未成年人的接种，理由是该年龄组的重症率很低。不过，美国和以色列等多个国家仍然坚持行动，其他地区则想等到疫苗供应充足时再跟进。

印度尼西亚茂物开展了面向12-18岁学生的新冠疫苗接种计划，图为一名学生正在接种科兴的疫苗。来源：Adriana Adie/NurPhoto/Getty

《自然》在此梳理了关于儿童与新冠疫苗的已有证据。

必须要打吗？

从疫情开始至今，儿童在感染新冠病毒后出现重症的概率远不及成年人，这让许多家长感到欣慰。

然而，感染后病重的儿童不是没有，况且长期COVID的潜在威胁也足以让许多儿科专家呼吁儿童尽早开始接打疫苗。长期COVID是指感染者从COVID-19轻症康复后经历长达数月的一系列会使人衰弱的症状。“疫情期间，我一直在一家儿童医院救治患儿，”纽约大学传染病儿科专家Adam Ratner说，“虽然数量不及成年人多，但许多儿童的情况也很严重。”

不过，英国的疫苗顾问目前只推荐给临床上易感的青少年或是与易感成年人同住的青少年打疫苗。重症、死亡，甚至长期COVID在健康的青少年和儿童中非常少见，而且英国几乎所有易感成年人很快都将完成两剂接种，英国布里斯托大学的儿科学家Adam Finn在新闻发布会上告诉记者。

但在一些国家，COVID-19对儿童的影响仍有很大的认知空白。比如，撒哈拉以南非洲对COVID-19住院和死亡病例进行官方统计时并不按年龄分组，造成儿科专家无法判断哪些死亡病例来自儿童和青少年，也无从了解营养不良、并发肺结核或艾滋病感染等症状会如何影响COVID-19的转归。“我们现在是在黑暗中摸索。”在尼日利亚工作的马里兰大学巴尔的摩分校医学院的儿科专家Nadia Sam-Agudu说。

此外，一些儿科专家也担心，儿童同时感染了新冠病毒和其他常见病毒后会出现哪些问题，比如会引起普通感冒的呼吸道合胞病毒，这种病毒有时会导致幼儿出现更严重的呼吸问题。一些地区的严格封锁措施很好地遏制了这些疾病，但随着社交距离要求的解除，已有迹象显示儿童呼吸道合胞病毒感染正在卷土重来，罗马杰梅利大学医院的儿科专家Danilo Buonsenso说，“我们还不知道如果常见病毒和COVID一起暴发时，儿童发生混合感染会导致怎样的疾病负担。”

儿童接种疫苗安全吗？

好几种疫苗已经在12岁以上人群中完成了测试，包括Moderna和辉瑞-BioNTech的mRNA疫苗以及科兴和国药的两款中国疫苗。美国、以色列、中国在内的多个国家正在向这个年龄组分发疫苗。其他疫苗预计也会很快报告对12岁以上人群的测试结果，包括印度产的Zydus Cadila疫苗和Covaxin灭活疫苗。

目前看来，这些疫苗对青少年似乎是安全的[1]，一些疫苗企业已经开始对最小6个月大的婴儿开展临床试验。美国可能会在今年晚些时候向12岁以下的儿童提供疫苗，埃默里大学儿科专家Andrea Shane说。

就在以色列和美国开始给青少年接种后，辉瑞疫苗与心脏炎症（心肌炎和心包炎）的潜在关联也受到了关注。不过，研究人员现在还不能确定是辉瑞疫苗导致了心脏炎症。大部分出现症状的接种者现已康复，数据还显示，出现这些症状的风险“非常低”，马耳他大学的儿科专家David Pace说，12-17岁男性青少年每百万剂第二针中约有67例；同年龄段女性青少年在每百万剂第二针中约有9例。

接种儿童和青少年能如何控制疫情？

马耳他已经完全接种了80%的人口，接种率居世界前列，目前正在接种12岁以上的青少年。马耳他之所以决定给青少年接种，除了其他原因外，还考虑到了该国祖孙辈比较亲密的家庭结构，Pace说，“从全国层面看，打了疫苗的青少年可能会降低病毒在易感老年人群中的传播。”马耳他的青少年经常出国读书，可能会输入国外的新冠感染和变异株，他补充道。

数据显示，儿童——尤其是青少年在新冠传播中的作用不容小觑，澳大利亚迪肯大学流行病学家Catherine Bennett说。随着新冠变异株的出现，对儿童和青少年传播病毒的担忧也与日俱增。无论现在是哪部分免疫应答令青少年不易感染，传染力更强的变异株终有办法使其“破防”，Bennett说，如此一来，接种该群体就显得更有必要了。

通过疫苗接种实现群体免疫的梦想日渐式微，因此各国必须使出全力降低传播率，她补充道，“只要还有一个人群的接种率很低，就会出现威胁世界的变异株。”

给儿童接种公平吗？

智利的新冠疫苗覆盖率也很高，目前正在向12岁及以上青少年提供疫苗。

智利大学儿童传染病专家Miguel O’Ryan是智利政府两个顾问委员会的前成员，曾提倡开展激进的接种计划，但现在也开始考虑是否应该放慢接种速度。“各国可能不应该这么快给儿童接种 ，” O’Ryan说，“其他国家，甚至是我们的邻国，都在想尽办法给国内的高风险人群提供足够疫苗。”

当我们把宝贵的疫苗拿给青少年时，世界上还有风险更大的群体无苗可用——O’Ryan不是唯一一个有此顾虑的人。5月，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表示，富裕国家给儿童接种疫苗，是在以其他国家的医护人员和高风险群体为代价。但是，支持接种儿童和青少年的人认为这不是二选一的问题。Ratner说：“这有点像一个伪二分法。”Sam-Agudu也指出，一些富裕国家购买了超出全民接种所需量的疫苗，“呼吁把疫苗送往其他国家与给高收入国家的儿童接种并不冲突。”

而且，还有其他方法能提高贫困国家的疫苗供应，Bennett说，我们可以在针对性捐赠上做得更好。比如，与其根据一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分配捐赠疫苗，还不如参考其他因素，比如哪些国家需要在疟疾高发季来临前或在麻疹暴发的当下储备医疗资源。“我们大概还是缺少非常关键的大流行深度作战指挥室，用来找到问题所在并制定最佳战术，”她说，“你可以选择的应对方式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