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把自己毕生的理想与祖国公共卫生事业的发展结合起来，在脊髓灰质炎（简称“脊灰”，俗称“小儿麻痹”）疫苗的研制中做出卓越的贡献。今天，我们将与大家一起分享人民科学家顾方舟与临床试验的故事。

本期故事我们从脊灰疫苗的临床试验说起。脊灰活疫苗试生产出来之后，检定工作非常严格，其中最后一步的临床试验必须要儿童参加。顾方舟带头让自己的儿子参加试验，解决了寻找试验对象的难题，推动了后续临床试验的顺利进行。这样一个决定，他在口述史访问中说得轻描淡写，但如果我们设身处地想一想，就能体会到为人父母的他对孩子的那份担心。

  以下内容节选自顾方舟口述史料。

1999年，顾方舟（右1）与世界卫生组织专家在广西督导消灭脊灰工作，给小儿喂食糖丸活疫苗

从苏联考察回来了以后，卫生部召集中国医学科学院，还有有关的一些单位开会，确定尽快地来试生产。后来就组织协作组，由我牵头当组长，另外有北京生物制品研究所的，生物制品检定所的，还有成都生物制品研究所的等等，组织了一个协作组，就这样实验性地生产。后来试生产出来了，我就把这个试生产的生产规程一条条地整理出来。现在生物制品都有规程，麻疹也好，什么百日咳都有规程。

试生产结束了以后，第一批是500万份。一种生物制品，生产出来了以后，必须要经过三期临床试验。临床试验就是人的临床试验，不是动物的，动物的那是十几项，有用猴子，也有用小老鼠的，好多好多。这个是临床试验，就是最后了，等于是用人来进行试验。

第一期就是少数的人，那你这个疫苗只能用小孩子，因为它是预防脊灰，脊灰都是小孩子得的。那么就需要用小孩来做安全试验，其实动物的安全试验都做过了，也都通过了，但还不够。第一期就需要10名左右的孩子，我当时在病毒研究所，我是组长，我带头试生产出来的。后来大家说，我们就在实验室里头，选6名孩子还是几名来做这个试验。当时1960年我第一个孩子刚出生，正好符合这个条件。因为孩子的人体试验，你得有符合条件的才行。后来我说，我那孩子小东算一个，你们谁还愿意参加？他们说行，后来就这么着算是5个还是6个孩子参加了这个试验。

这个活疫苗不用打针，索尔克疫苗（编者注：由美国病毒学家乔纳斯·索尔克于1955年发明的脊灰疫苗）是打针的，打三针到四针，活疫苗口服就行了。口服就观察，观察是一个月吧，主要是头一到两个礼拜。5到6个孩子当时正好是6月份还是7月份，因为这个病的流行季节高峰，就是在6、7、8、9这几个月，当时我真担心，正好是在流行的季节里头来做这个安全试验，万一碰上了呢。我说咱们事先对孩子都得要做化验，合不合格给孩子做试验。

有没有抗体，这是一个要查的；再一个是一般的身体状况检查，检查了以后符合这些条件就做了这次第一期临床试验。第一期临床观察了个把月，这个把月我老伴不在，我事先没告诉她。我那有一定的把握才行，你说你自己生产的东西，你条件合适，你不去参加这个试验，谁参加，你让别人参加？所以这一个月过去了，孩子们都没事，也不发烧，什么症状都没有，平平安安地过来了，这是第一期临床。

后来第二期临床试验，就试验更多的孩子试服，看看他的抗体增长情况，还有其他一些指标。那人数就更多一点了，那么二期临床也行，也通过了。到三期了就麻烦了，因为三期的临床试验要说明什么，说明你真正有流行病学的效果，前面是安全的效果，是免疫学的效果，说明抗体有增长了，孩子吃了没问题了，很安全。可是这个病它的发病率是以十万分之几来衡量的，人少了你看不出来效果。所以必须要生产足够量的疫苗，做三期临床试验，必须要有足够量的孩子来证明你这个效果。

后来三期临床试验我们以500万份，在11个城市，找7岁以下的孩子来服用这个疫苗，然后再经过流行季节，看看这个效果如何。那这就得跟各地的卫生防疫站合作了，让他们来参加这个工作。结果很好，就对比了，一组是吃疫苗的，一组是不吃疫苗的，两个一对比相差很多。证明疫苗确实是有降低发病率，有流行病学的效果。

顾方舟，男，汉族，中共党员，1926年6月生，2019年1月去世，浙江-宁波人，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原院校长、研究员。他是我国脊髓灰质炎疫苗研发生产的拓荒者、科技攻关的先驱者。他研发的脊髓灰质炎疫苗“糖丸”护佑了几代中国人的生命健康，使中国进入无脊髓灰质炎时代。荣获全国科学大会成果奖和“全国消灭脊髓灰质炎工作先进个人”等称号。2019年9月17日，他被授予“人民科学家”国家荣誉称号。